但还是那句话,这种小事云清是不会拂他的意思的,他小时候也是闹着让娘烧过一回,吃了就死心了,估计叶峥自己试上一回也就不再起念头了。
进了厨房,叶峥先夸下海口絮絮叨叨:“等着吧,不好吃你抽我!就怕你到时候吃得停不下嘴,爹娘回来都没得吃。”
云清心道还要给爹娘吃,那可不行,忙告诉他:“爹娘中午带了干粮不回来了,让我们自己在家吃。”
叶峥道:“没事,等咱吃完给爹娘送一份,这大热天的光吃干粮多难受啊。”
云清:……
和蝲蛄比起来,他觉得吃干粮一点都不难受,真的,爹娘铁定也是这样认为的。
云清已经自觉坐在灶膛后升火,叶峥在厨房里寻摸配菜,找到半截藕,又找到些紫苏叶子,其余油盐酱醋里,只找到油和盐,还有一小块熏肉。
“有辣椒吗?”
叶峥找半天没找到,问云清。
“辣椒是什么?”云清没听过。
叶峥给他描述:“就是长得红红的,吃进嘴里热辣辣的,麻麻的,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一点受不了。”
“你是说茱萸?”云清起身,从房梁上拿下个吊篮,里头有一小罐茱萸,最令叶峥惊喜的是,篓子里还有半块生姜!
这个年代,辣椒还没有普及到千家万户,本土村民调辣味都用茱萸,而生姜则是家家常备,头疼脑热的时候切一块拍碎煮水,药用作用大于调味。
“有葱吗?”叶峥记得这葱是本土植物。
还真有!院子后的菜地上就种着几颗小葱,云清给他掐了一小把回来。
“有大蒜吗?”叶峥又开始星星眼。
这回,云清的眼神带了点无奈,显然没有大蒜。
怎么会没有呢,叶峥记得大蒜也是老早就流传进来了。
但此时找不见大蒜,也不能凭空变出来,说实在的,能有生姜茱萸和葱,叶峥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这事儿要是真能成,要什么再想办法找吧。
于是,叶峥最后问了一句,有酒吗?
他都没有说料酒,料酒肯定是没有的,能有本地汉子常喝的那种烧酒或者米酒就行了。
云清给了他抱了一小坛云爹的烧酒。
差不多齐备,这时锅已烧热,叶峥往锅里放了一勺油,这油指定不是植物油,而是什么动物油脂的混合,估计混的还不止一种。
他猜得不错,由于叶峥常上山打猎,他们家动物脂肪是常有的,但每次不定能猎到什么,云罗氏无论猪油鸡油鸭油还是獐子油炼了都往油坛子里装,云家倒不缺油吃,只是这油杂味大,云家人都觉得不如菜籽油好吃,但农村嘛条件就这样,能有油吃已经不错了,也没得挑剔。
叶峥拍碎了生姜丢进油锅,又放了一小把茱萸,将葱白拍扁切碎也丢到油锅里炒香。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油煎调料的香味在空气里爆开。
云清本以为叶峥只是胡乱试试,谁知他问的那些问题并非是对庖厨之事一无所知的人能问出来的,此刻又闻到这股煎香,心里不由升起几分奇怪的感觉,难道叶峥还真能把这蝲蛄弄好吃不成?
调料爆出的香味比叶峥想象得还要弄,他觉得可能是那罐子油的原因,集合了好几种动物脂肪的精华,和调料起的反应,比一般油香多了。
在香味最浓烈的时候,叶峥往锅中倒入洗干净的鳌虾,在油脂香料和高温的反应下,滋啦一声,一股属于爆炒河鲜的美味在厨房中弥漫开来。
熟练地用铁勺翻炒,让热油均匀煎到每一只鳌虾的外皮,青黑色的鳌虾在高温作用下外壳迅速变红,同时高温也分解了鳌虾身上的杂味和异味,爆炒了一会儿,确保每只鳌虾都硬壳且红通通,迅速淋入烧酒,加入一勺清水,酒精在汤汁中熬煮,挥发时带走剩余的土腥味,紫苏叶又是一味上好的去腥利器,连土腥气最终的鲤鱼和紫苏叶一起烧煮都能去腥,更何况是炮制过的鳌虾?
煮了一会儿,看着鳌虾差不多煮熟了,叶峥往锅里加入一些盐调味,然后吩咐云清烧大火,收汁!
一套流程有条不紊地做下来,不知不觉中,云清已经从盯着叶峥防止他伤到自己变成了叶峥一个口令他一个动作,叫小火小火,叫大火大火,听话得不得了。
这里面也有个缘故,任何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云清擅长的东西很多,但最不擅长的就是烧饭做菜,云罗氏从他十岁起就教他庖厨之事,可惜一直在现在,云清做的饭也只能说句勉强可以入口而已,连云爹云娘这么不挑剔的人,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也不想吃云清烧的饭,可想而知他的水平。
云清虽然不会煮饭,烧火却烧得极好,无论是文火还是猛火,还是需要小火慢煨,火候总能控制得分毫不差,所以后来他在厨房里,主要是负责帮云罗氏烧火,或者揉面,做这些费力气的活计他就无师自通似的,做的好极了。
云清自己不会,但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叶峥表现得足够专员,云清就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