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不要让我睡过去,”顾今月吐出布团断断续续吐出命令:“先保住孩子……”
双儿噙在眼眶的泪刷地一下滴在顾今月脸上,哭着抓紧顾今月手腕,“小姐,你别说话,留着点力气。”
“啊——”顾今月痛到完全忘记自己还要说什么。
痛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勉力抬头望向凸起的腹部,豆大的汗渍额前碎发流入眼眶,刺得她睁不开眼。
嬴风一进内院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往前冲的脚步被生生打断了一瞬,待认出声音的主人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飞身往前跑。
德四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吓得他差点踉跄滑倒。
明明才八个月,怎么可能就生产,除非,除非……
德四不敢细想,大冬天的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小姐,小姐你别睡……”双儿嘶喊声从屋内传来,嬴风正要撞开门被跟过来的德四死死抱住腰。
“皇上您现在不能进去!”德四被冷雨淋过的脑子此时格外清醒:“首先产房不宜进冷风,其次您若是现在进去被皇后看见,恐怕不利于生产。”
言外之意就是他进去会吓着人,到时候有可能顺产变难产。
嬴风闻言当真停下了脚步,心却一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隔着门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顾今月断断续续地嘶叫和双儿低泣的鼓舞。
垂在衣袍边的双手攥紧拳头,他的脸贴在门上想要说什么,到最后却只能抿紧唇角。
来之前有多怒火滔天,听到她的痛呼后就有多撕心裂肺。
“小姐,小姐不能睡,”双儿的声音骤然拔高,“来人,再派人去请张大夫。”
嬴风一听就知道里面有情况,顾今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刚刚压下去的焦躁又腾地一下冲上脑门,不管不顾就要闯进去,再一次被德四出声阻止。
“皇上,大夫来了!”
德四眼尖,余光恍然间看见院门外有个人被拦下,想必他就是双儿口中的“张大夫”,眼下虽然已快马加鞭回宫请太医,到底需要些时辰,他立即将人放进来。
等他走进,德四才发现这是个熟人。
嬴风显然也认出了他,目光冷冽,脸色愈加阴沉。
张玉徵一进门就察觉气氛不对,脚刚刚落地就被人捉了起来,他定睛一看发现是天子近侍羽林军,当时整个人如遭雷劈。
心里只剩两个字“完了”。
不过他好歹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就算皇上要问罪他也要先兑现对顾今月的承诺,保他们母子平安。
“皇上,”张玉徵自知死罪难逃,反而冷静下来:“皇后娘娘有可能怀的是双生子,因此提前生产。但是情况仍然凶险,您最好不要在此刻进去,以免娘娘分心。”
想得倒是跟德四一样,生怕他进去会吃了她似的。
不过绷紧的心弦稍稍松了松,不是什么意外就好。
双生子,难怪她在怀孕的时候肚子就比一般人的大。
“朕就在这里等着,”嬴风冷冷瞥了他一眼,“还不快进去!”
张玉徵得了他的保证,刚准备推开门就听得里面骤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像濒死的人在绝望前发出的最后呐喊,如尖刀般刺入门外每一个人的神经。
气氛陡然陷入沉寂,张玉徵的手微微发抖,半天没推开门。
紧接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打破死寂。
众人还没回神,年长的产婆抱着一个襁褓打开门。
这一看就愣住了,门口居然站着三个男子,其中一个是把她找来的张大夫,产婆一直猜测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她怎么样?”张大夫没说话,另一个黑衣男子率先急切开口:“人没事吧?”
产婆难以忽视他散发出来的沉重威压,下意识回答:“还好,只是有些脱力。”
她听见三声放松的呼气同时响起,心里纳闷了,怎么好像他们都是孩子父亲似的。
下一刻,产婆扯出一个笑容对张玉徵祝贺道:“恭喜您,这是个千金。”
说完把孩子的脸朝他的方向推了推,想讨个赏钱。
这话一出,张玉徵登时打了个激灵,惶恐不安往旁边望去,只见皇帝似笑非笑看着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恭喜张大夫喜得千金啊。”
张玉徵胸口顿时像压了一块巨石,堵得他无法呼吸,艰涩地动了动喉咙,僵硬地把产婆的手往皇帝那边推。
嬴风的满腔怒意在看见怀里小小的,皱巴巴的小东西时像被一根钉子戳破了气,流出来的全是疼惜,眼神变得很柔和。
她长得真像顾今月。
产婆一脸懵,难道这位才是孩子的亲身父亲?
余光偷偷打量来人,他虽一身黑衣,却完全无法压制住自带的贵气,那么多日都没出现,完全符合一个养外室的权贵子弟形象。
不过这不管她一个普通产婆的事,她十分上道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