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都是叶峥对云清的周到细节。
末了感慨一句:“这哥婿不看他在读书考学上的本事,就对云清这份心,千百个男人里头也就出一个,给座金山也不换的。”
云爹早困迷糊了,只想闷头睡去,嘴里嗯嗯啊啊地敷衍着,都不知自己在说个啥。
云罗氏瞧着他这样就不顺气,个老头子,自己翻了一回白眼也闭眼歇了。
农历十二月下了几场大雪,云家情况特殊,今年叶峥扫雪特别勤快,看着略微有点积起来就扫成一堆,再用铲子铲去屋外不妨碍走道的地方,生怕云清走路脚下打滑,此刻已是早起第三遍铲雪了。
云清扶着肚子从房中走出,刚走到院子里草哥儿就眼尖瞧见了,忙丢下手里的针线簸箕迎出去扶住:“清哥儿你小心。”
云清虽然也紧张孩子,毕竟哥儿体质怀孕不易,可当身边一群人比他更紧张,简直把他当成易碎玻璃人来看待的时候,云清那点子小紧张相比起来也就不算啥了。
“外头下雪路滑你别出去,走,我扶你堂屋里坐着,咱俩说说话解闷。”
云清点头应了。
堂屋里燃着暖暖的炭盆,那炭都是入冬前叶峥花了大力气备下的,燃烧时间长烟气又小,不熏人,即便如此,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在屋里取暖烧炭的时候务必窗户要留缝不可关死,以免中炭毒。
这都是常识,往年谁家冬天还不烧炭,多余他费这个口舌吩咐,但家里人体谅他初为人父,也都不辩驳,十分好脾气地他说啥是啥。
草哥儿的针线筐里是件做了一半的小衣服,衣料是去年那位水相公来家时送的那些柔软贵价的布料,寻常农家生活用不着穿这么好的衣服,下地干活容易损坏,云罗氏就好好收在箱子里,预备着哥婿出门交际的时候做几条好衣服。
然而叶峥也是个贪图舒服的,他在家都不耐烦穿那些袍子褂子的,就愿意穿舒服便利的旧衣,不大穿也就不大做,还是今年叶峥在村里带着祭祀文曲星那回把布料取出从里到外做了一身,也不过那天穿一回,见县太爷穿一回,同乡绅富户和其他秀才应酬的时候穿一回,完了又搁置了。
剩下的云罗氏就捡点鲜亮的花色拿出来,送了草哥儿一些,其他就就给即将出生的小宝宝做点衣服裤子小布包小帽子小尿布啥啥的,都说十月怀胎,可真怀足十个月的还是少,尤其是哥儿怀孕,多半容易早产,趁现在早早预备了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
云清以为草哥儿是给小豆子做春衫,可等草哥儿献宝似的抖开给他看,一瞧就不是小豆子穿得上的,豆子过年五岁了,这小衣裳是刚出生小宝宝的尺寸,云清马上明白了,草哥儿这是在给他肚子里的宝宝做小衣呢。
“你这手艺真不错,针脚又密,比我娘还好些。”
云清说的实话,他自己于针线上头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给叶峥补了几回衣服咯吱窝里都开缝,后来还是叶峥自己学了补的,手艺都超过云清了,云罗氏会针线,做个衣服缝缝补补不在话下,但就是农家手艺。
草哥儿不仅会做衣服,还会绣花,那小衣上秀了朵白白的云,胖乎乎可爱,云清进来越发心软,一见到这种可爱胖乎乎的东西就心生喜欢,只是这小云朵看着有点眼熟。
一看草哥儿篮子里的花样子,竟然有不少都是叶峥先前给他启蒙的时候做的小卡片,这些小卡片云清自己已经用不上了,后来有一次豆子瞧着喜欢,就拿了卡片教豆子,也算是个启蒙的意思,被草哥儿拿来做花样子了。
草哥儿原本不识字,不过这卡片上的图案他是认识的,也知道这是云清的云字,就想着秀在宝宝的小衣服上,让他记得阿爹生养他一场不易,以后要记得阿爹的好。
这是草哥儿朴素的想法,没说了几句就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点自作主张,这年代的人,哪家不是有了就生,虽然也有危险,但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女人和哥儿生孩子,天经地义的事儿!
可草哥儿却本能觉得这种思想哪里不对,便是女人和哥儿能生孩子,那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就算是自己孩儿说不上个谢字,也不能就觉得天理应当,罔顾了这其中的付出。
不过这话草哥儿不敢和其他人说,怕被笑话,云清脾气好,从不和人红脸,也不会指责自己,草哥儿就把这番话说给云清听。
云清听了,笑着点点头:“你想得没错,阿峥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草哥儿激动了:“真的,东家也这么说?”
东家可是举人,连举人都这么说,可见他的思想并无错处。
“真的。”云清肯定点头。
草哥儿高兴得脸都憋红了,自己的想法被举人老爷肯定了。